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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元是否有救？相關人士不久前聲稱，希臘債務違約是最糟糕的可能結果。如今，影響範圍更大的災難極可能來臨。

的確，在聯準會與另外五個主要國家央行日前共同決定調降換匯利率以擴增美元的供應後（事實上，此舉無助於扭轉局面），市場承受的壓力紓緩不少。然而即使樂觀者也認為，歐洲已經註定陷入衰退。態度悲觀的人則認為，歐元可能成為另一場全球金融風暴的核心。

局面何以致此？你不斷聽到的說法是，歐元危機肇因於財政上不負責的行為。打開電視，你很可能看到部分專家學者聲稱，如果美國不減少開支，我們最終將落得與希臘同樣的下場。

然而真相幾乎完全相反。雖然歐洲領導人一再聲稱，負債國家開支過甚是問題的癥結，真正的關鍵卻是，歐洲的整體開支太少。他們解決問題的方法是，要求這些國家採取更嚴厲的撙節措施。這是導致問題更嚴重的重要關鍵。

截至目前為止的背景如下：危機於2008年出現之前，歐洲的金融體系就像美國一樣毫無節制，債務迅速累積。以歐洲的例子而言，許多借貸跨越國界，例如德國的資金流向歐洲南部。當局認為，這種借貸的風險不高。畢竟，接受資金的國家都使用歐元。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出現問題？

這類借貸大多流向民間部門而不是政府。好年冬時期，只有希臘背負龐大的預算赤字。危機出現的前夕，西班牙甚至還有盈餘。

泡沫接著破滅。債務國的民間支出銳減。歐洲領導人必須自問，該如何防止這些減支措施引起全歐洲的衰退。

相反的，他們因應衰退導致赤字增加所採取的手段是，要求各國政府─不只是負債國─減支和加稅。識者警告，如此必然導致衰退更嚴重。他們對此置若罔聞。當時的歐洲央行總裁特里謝聲稱：「所謂撙節措施可能導致經濟停滯的說法並不正確。」為什麼？因為「激發信心的政策必能促進復甦、而非阻礙」。

但信心童話並未實現。

等等。不只如此。資金寬鬆的時期，歐洲南部國家的薪資與物價上漲速度比歐洲北部國家還要快。如今，這種差異必須扭轉，手段包括降低歐洲南部的物價或提高歐洲北部的物價。該選擇哪一種手段對結果有影響：如果歐洲南部被迫透過通縮的途徑恢復競爭力，勢必付出就業方面的高昂代價，負債問題也會更嚴重；如果透過歐洲北部物價上漲的途徑縮小差距，成功的可能性必然較高。

前提是，決策者必須接受歐元區通膨暫時比較高的結果。但他們已經表明不能接受。事實上，即使多數觀察家認為基本通膨太低，歐洲央行今年4月還是開始調高利率。

歐元危機今年4月進入嚴重的新階段可能不是偶然。不必在意希臘。此時此刻，市場已經對歐元失去信心，導致甚至一向相當節制的奧地利、芬蘭等國家也必須調高利率。原因不難理解。全體採用撙節措施、加上歐洲央行過度在意通膨導致負債國家無法脫離負債泥淖，進而埋下債務違約、銀行擠兌潮與金融全面崩盤的禍因。

為了美國與歐洲好，我衷心盼望歐洲人及時改變對策。然而老實說，我不認為他們會這麼做。事實上，更可能的結果是，我們會跟著他們逐漸步上毀滅之路。因為和歐洲一樣，美國的經濟會被陷於困境的債務人拖垮。美國的問題主要來自房屋所有人。以這方面而言，在這些債務人設法重建財務健全狀態之際，我們同樣必須採取財政與貨幣擴張政策，以支撐整體經濟。是，正如歐洲，我們的公共政策辯論被赤字反對派及恐懼通膨的偏執狂把持。

換言之，如果你下一次聽到有人聲稱，要是不減支我們將淪為另一個希臘，你應該回答，如果在經濟仍然處於衰退的非常時期減少支出，我們將淪為另一個歐洲。事實上，我們正逐步沈淪到這個境地。

【2011/12/03 經濟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