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金融市場和政壇圍繞經濟大蕭條以來最緊張的氣氛。
這股看壞前景的悲觀氣氛比2008年雷曼兄弟公司破產後還要濃厚,是因為我們和經歷過大衰退的人一樣認為,可供選擇的政策工具效果有限。
當前危機分作兩大部分:無法預見長遠未來,以及因此察覺到沒有任何資產是安全的。這兩者合起來,導致短期操作主義。
現在與雷曼事件時期的不同之處在於,2008-2009年間,決策者和平民百姓對解決危機的政策仍具信心,普遍相信反景氣循環性的財政和貨幣政策可避免大蕭條。
貨幣政策的確有助穩定2009年的市場期望,但大型工業國家採取的措施,尤其是美國,遭巴西和土耳其在內部分新興市場抨擊,認為是通膨和資產泡沫的主因。
另外,危機爆發初期的財政刺激計畫令人失望。歐巴馬總統2009年提出7,470億美元救助方案,以其降低失業率至9%以下的目標為評判標準,這項方案效果不彰。中國推行4兆人民幣(6,300億美元)振興方案以保住成長,但付出的代價是現在開始破滅的資產和銀行泡沫。
歐盟和其他國家敦促歐洲各國提出自己整合的刺激方案,結果只讓許多國家財政永續性變得脆弱。經過多場未能根除問題的高峰會後,歐洲央行(ECB)決定注資銀行,使其能購買短期政府公債,但這也無法穩定市場。
決策者追求短期復甦和長期穩定的努力遭遇三大難題,大蕭條時代也曾出現類似狀況。
首先,許多國家因為匯率問題,貨幣政策縛手縛腳。歐元區國家採行單一貨幣,無法以匯率做為政策工具,就像1920年代,許多國家採金本位制一樣。但放棄使用歐元將導致債務重估,恐使高債負更形沈重,因此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
第二,正如1930年代,決策者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金融危機帶來的財政問題。公債違約疑慮使利率急遽攀高。
對瀕臨險境的國家來說,現在邏輯逆轉。低利時代通常易於發行公債,但現在若傳出未撙節財政,或放棄減債和整合長債計畫,都將推升借貸成本。
第三,與大蕭條時代部分國家的處境一樣,金融危機使政策不起作用變得更嚴重。主權債問題和金融業疲軟交互糾結,使國家債務的不確定性變成致命毒藥。1931年夏天,多起銀行擠兌恐慌自中歐蔓延至全世界;使衰退變成大蕭條的決定性因素就是金融動盪。
不管1930年代或現在,要找出解決辦法都一樣困難。如果解答存在,會藏身於清理資產負表的緩慢痛苦過程,以及設計出一套能促使銀行以風險較低方式運作的激勵系統。但著手清理將立即造成銀行減少放貸,從而加速經濟走下坡。
大蕭條中唯一適用的教訓是貿易政策。1930年代早期,有系列貿易保護措施以對抗貨幣通縮。
由貿易政策得到的教訓是,思考可使財政決策獲致長程改善的機制。特別是設計一套系統,找出影響財政穩定的潛在風險為何,將有助益。實例之一是美國和其他國家成立的獨立財政委員會,類似瑞典在1990年代嚴重金融危機過後成立的機構。
此外,有必要限制滾木立法(log-rolling)等政治壓力,以免在僅具地方意義的方案上有額外支出。這將朝向縮減赤字和重建信心踏出第一步。
這是歐洲國家和美國改革並辯護財政決策過程的時機。這同時也是一項艱鉅的任務。
(Harold James目前擔任普林斯頓大學歷史與國際事務教授,以及歐洲大學研究所歷史學教授)
來源:經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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